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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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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五章

嵇堰回到府中, 瀅雪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,接過他剛脫下且帶著寒霜的大氅,追問:“怎麽樣, 怎麽樣了?”

那嬌艷的臉帶著急急巴巴的表情,一身疲憊散去,驀然攔著她的腰身一提, 在她唇上中一啄。

瀅雪被親懵了,隨即瞪了他一眼:“我認真問你呢!”

嵇堰:“我也認真回你, 只不過等一會。”

瀅雪板著臉,讓自己顯得嚴肅:“那也得正經些。”

記得他還受傷,她也沒敢亂動。

瀅雪在女子中,不算嬌小,可在高大的嵇堰面前,她就顯得嬌小了。

不僅沒對他造成半點影響,反倒讓嵇堰覺得她佯裝嚴肅的模樣甚是可愛。

便是覺得可愛也不能繼續逗, 省得把人給惹急了。

他板正了臉色, 松開手:“你坐。”

明毓坐了下來, 道:“別賣關子了。”

嵇堰應:“長公主被禁足公主府了。”

瀅雪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:“還有呢?”

她著實想不到那麽受寵的長公主也會被禁足。

嵇堰搖了搖頭。

瀅雪眨了眨眼,不可置信:“只是禁足就沒了?”

謝衍:“長公主在殿上當著聖上的面, 用暖爐砸了狀告她是貪墨案主謀, 且還是綁架,洛陽城外多起命案的幕後兇手。”

瀅雪驚了一瞬。

“但為什麽就只是禁足, 就沒別的懲罰了?”

若只是禁足,一樣可以派人謀害父親呀!

嵇堰知曉她最擔心什麽,便說:“長公主現在最想殺的人大抵是安州郡王, 其次是我,根本就沒心思對付岳父。”

“況且, 她如今被盯得緊,尚有與突厥細作勾結的嫌疑,她一旦沒有萬分把握就動手,只會引火燒身,萬劫不覆。”

“今日之所以先禁足,一則是安州郡王一時半會醒不來。二是還得再細查證據。”

“總歸聖上已經因安州郡王的話對長公主的生疑,生出了嫌隙,諸多罪呈到聖上面前,聖上也不會再因少年時她的舍命相救而放縱她。”

瀅雪聽了嵇堰所言,卻還是沒法安心。

長公主手上的權勢一日還在,她一日都無法安心。

沈默無言了片刻。

不過萬事還是得需要一個過程,不可能一蹴可就,更別說是橫行霸道了多年都安然無事的長公主,還是再等一等吧。

調動好情緒,瀅雪看回嵇堰:“長公主的事之後再言,你身上的傷該換藥了。”

“你瞧了也怕,讓洛管事和胡邑來就成。”

瀅雪也知自己不熟練,說:“讓洛管事來吧,他昨日也包紮了,不過我不走,我要在一旁看著,等我看熟悉了,我再給你換藥。”

說罷,轉身出去喚了洛管事進屋。

洛管事來給嵇堰換藥,瀅雪則全程在旁看著。

昨日光線不足,看到的都已然夠觸目驚心的了,今日敞亮再瞧,看得瀅雪臉色再次白了。

瞧著他胸口上那道血肉外翻的傷口,瀅雪心頭還是一陣後怕,要是再深一些,她都不敢想後果。

嵇堰瞧著她的不敢看,還是硬撐著睜眼看,便低聲催促洛管事:“別磨磨蹭蹭的,快包紮。”

洛管事:……

他可不是怕弄疼郎主的傷口才這般細致,還嫌慢……

但隨即看到郎主的目光是望著夫人的方向,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?

不就是擔心夫人害怕麽。

洛管事不多言,到底還是怕動作過急,不小心傷及郎主,是以手腳只快了些許。

瀅雪白著臉,仔細看著洛管事的動作,默默記在心下。

待包紮好後,洛管事松了一口氣,抹了抹汗。

他瞧著這傷口都覺得心驚膽顫的,更莫說是沒見過這般血腥的官家娘子。

瀅雪吩咐洛管事:“讓廚房多做一些補氣血的湯湯水水。”

洛管事應聲退下。

瀅雪闔上房門轉過身,見嵇堰穿衣,她走過來幫忙套上袖子,念道:“瞧你肯定是沒與聖上告假。”

嵇堰:“聖上如今正值氣頭,我不適合這個時候提。”

“可總不能帶傷去辦公。”袖子套上,她給他系上盤扣:“你還是尋個機會告假,休養個幾日,莫到了臨老該頤養天年之時,卻因年輕時不在意而落下滿身病根,比我先走好幾步。”

嵇堰聞言,睨她:“先走好幾步,你還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,又當如何?”

什麽叫風韻猶存的婦人?

聽著就不正經,她惱了他一眼:“當是找個年輕的書生改嫁!”

嵇堰聞言,譏誚一笑,攬住了她的腰,埋首在她的耳邊吸,嗓音帶著微微砂質:“書生文弱,怕是連你都抱不起來,床笫間又怎能有力。”

瀅雪:“!”

臉上驀然通紅,想打他卻又無從下手:“你以前不這樣的,現在怎滿口葷話?!”

嵇堰:“以前怕嚇著你,自是端得像個君子。”

瀅雪:“現在就不怕嚇到我了?!”

嵇堰略一聳肩:“我們圓房了。”

言外之意,事成了,不裝了。

瀅雪白了他一眼:“原來你是這樣的,男人就是好色。”

嵇堰被她的話逗笑了,笑了幾聲後,把她松開,同時在她的鼻尖上點了點:“為了你不找書生改嫁,我得活得長久一些。”

“怎麽活得長久,現在假都告不了。”瀅雪沒好氣道。

嵇堰:“聖上會差人調查昨夜救人之事,很快就會有太醫到。”想了想,他說:“還得囑咐洛管事,莫要驚動頤年院才成。”

說著,又看向她:“聽說阿沅這些天一直來找你學看賬,你也與她說一聲,別把我娘她驚動了,她受過一次驚,受不得第二回。”

瀅雪撇了撇嘴:“你娘又不喜我,t連話都與我說得少,我肯定不與她說。”

嵇堰點了點頭:“你多擔待,你們二人不必要就別往來,她說你兩句就罷,但若是為難你,你便與我說。”

瀅雪點了點頭,知道他不偏幫他母親就成。

穿戴好衣物,嵇堰去頤年院和他母親報個平安,畢竟許久不著家了,就算著急也是夜半回來,天沒亮就離開,年夜飯也沒在家裏吃,他那老母親該擔心了。

午膳,嵇堰是在頤年院用的,老母親久多日不見兒子,總覺得兒子又消瘦了,不停地夾菜,嵇堰只好全吃下,吃了個肚圓。

回到鶴院時,等著他的是一大碗補氣血的湯。

嵇堰:……

女子對人好,都表現在吃食上嗎?

只得又把補氣血的湯全喝了。

腹脹了許久才緩過勁。

下午,午晌後,洛管事快步來尋:“郎主,宮中來人了,是陳內侍帶著一個太醫。”

陳內侍是聖人身邊的人,他親自來,嵇堰自是要親自去迎。

他快步出鶴院,同時提醒:“警告各院的人,太醫來的事,別讓老夫人知道,違者扣月例。”

嵇堰到了前廳,陳內侍一禮後,道:“聖上知大人昨日救人受了傷,特讓咱家帶了些治傷補身體的藥來,還特意讓沈太醫來給嵇大人醫治。”

嵇堰一禮:“勞煩陳內監和沈太醫了。”

二人道:“不敢當。”

嵇堰讓沈太醫到正廳隔間看上傷,陳內侍也跟著進去。

看到嵇堰所受的傷勢,二人的眉心都緊皺了起來。

陳內侍道:“今日在大殿半日,嵇大人卻楞是一聲不吭,我還當大人沒受傷,嵇大人真真是太逞強了。”

嵇堰應:“大夫檢查過,不傷及要害。”

沈太醫不悅道:“是沒傷及要害,但卻是險些傷及了要害,這刀傷再深一點,神醫在世也救不了嵇大人。”

陳內侍道:“咱家回去後,向聖上稟明,嵇大人也告個假吧,莫要太過逞強了。”

嵇堰應:“今日正有此意,但只是不太適合時宜。”

沈太醫和陳內侍相看了一眼,一時無話。

沈太醫後邊才到的大殿,不太清楚發生什麽事,但看到地上女子用暖爐和被砸了後腦的安州郡王,大概知道是長公主砸了郡王。

殿上那會的氣氛凝重得他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,也確實不是告假的好時候。

用宮中送來的金瘡藥重新包紮後,沈太醫交代了過註意之事,便先告辭,洛管事去送。

陳內侍與嵇堰道:“出宮時,聖上口諭讓嵇大人暗中盯著公主府,今日在殿上之事,必然會驚動公主府裏的突厥細作,從而有別的動作。聖上還交代嵇大人切記莫要摻和個人情緒。”

嵇堰頷首:“臣明白。”

陳內侍看了眼嵇堰傷勢的位置:“就是大人身上的傷……”

嵇堰笑了笑:“只是看著可怖,實則不大礙事”

陳內侍一嘆,怎可能不礙事。

“咱家就先回去了,嵇大人多註意些。”

嵇堰點頭應下,隨即送走了陳內侍。

送走陳內侍後,立刻喊來了胡邑。

胡邑來後,嵇堰吩咐:“讓暗哨精衛盯著長公主身邊的明昇。”

胡邑頷首,快步離去安排。

第一次,長公主讓人來送名劍時,便是派這明昇來。

那時嵇堰第一次見到這位明昇。

多年捕快的直覺,此人絕不是什麽好貨色。

今既有聖上親言,那就不必顧慮。

安州郡王殿上那一席話,恰到好處讓聖上對長公主生出了忌憚。

聖上對長公主貪墨會仁慈,但長公主的手想伸長到宮中,便沒了這份仁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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